在古玩城逛了一圈，没发现可心的东西，正准备找一个相熟的卖家借张凳子坐下来歇歇脚喝口水，两个操着蹩脚普通话的外地玉商靠了过来。一老一少，看长相像是父子俩。

      “看看，正宗的和田玉！白白的，油油的，还便宜！”一个玉商一上来就拉住我的手，十分热情的样子。另一个玉商则用菜市场买菜时常见的那种铁架子小推车拖过来一块石头，块头还真不小，看上去约摸30公斤。

        “我们下个礼拜就回去了，现在生意不好做啊！这么大块玉石搬来搬去的，麻烦不说，运费也贵，就在这里便宜卖了。33公斤，1万2！你看怎么样？”看我蹲下来看石头，年长的玉商便一手拍石头一手拍我肩膀，极力推销。年少的则在一边敲边鼓：“可以做好大一个山子，最少几十万！要是做手镯，至少100只，一只就算卖1000，也上十万了！边料还可以卖几万！”

        明显是上过色、抹过油的，但如果真是和田玉，像这样的白度、这么大的块头，还几乎无裂，至少也值50万。但卖家为什么只卖万把块钱呢？俗话说便宜没好货，得仔细看看。

        用一张报纸擦掉抹上去的液体石蜡，发现肉质很干；用强光手电仔细查看，隐隐约约能看到细细的颗粒状的东西。怀疑是水石，但得进一步寻找证据。正好小老板把石头翻了过来，原来下面已经切掉了半截，估计拿去加工出件了。

        “那半截呢？加工了什么东西？”我问。

          老玉商从口袋里掏出两只镯子，叮叮地敲着，说：“做了手镯了，好几十只，就剩这两只了。你看，好白好油的和田玉，差不多到羊脂了！”

         我接过来一看，这下明白了———如果说大块石料染色加抹油较难辨认的话，这两只手镯则一目了然———真正的和田玉水石，也就是石英岩玉的东西。为进一步验证，我问了一句：“吃刀不？”

        所谓“吃刀”与否，就是指用小刀能否刻动原石或玉件。和田玉和水石的硬度都大于普通的铁制刀具，一般情况下刀刻不动。而如果是刀能刻动的白色玉件，则多为卡瓦，也就是蛇纹石玉。

        “哪里刻得动？不信你试试！”小老板掏出一截钢锯锯片，在石头上来回锯了几下，果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水石的硬度达到莫氏7度，当然没影响了。

      “你要真想要的话，价钱还可以商量。看在老朋友的份上，8000给你了！”老玉商竭尽全力套近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成了“老朋友”了。

       “算了，这石头我看像水石。”我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奇怪的是，一老一少俩玉商此时不再像刚才那样滔滔不绝的夸自己的石头，而是拖着石头慢吞吞地离开了———既然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并且肯定不会买，还在你身上费那么多口舌干什么？还不如赶快寻找新的目标，说不定一通神侃之后，生意就成了呢！

       玉商刚走，一个老太太又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拿出两块白晃晃的东西，问：“先生，要不要银圆？祖上传下来的，袁大头，睁眼闭眼都有。20一块，便宜给你了。”然后又教我怎么鉴别银圆的真假：用嘴吹一下之后赶紧放到耳边，听声音清脆悠长的就是真的，否则就是假的。

         我没吹，也没听，而是取出一个珠宝秤，将其中的一块称了一下重量：22克。

       “对不对？”旁边看热闹的有人发问。

         我没有说话，只把银圆还给了老太太。

         20一块，无论如何也买不到真的“袁大头”的。真袁大头重量在26.5克左右，即使在使用中有所磨损，也不会低于26克。至于这两块究竟是什么材质的，倒也用不着仔细考证了———你考证出B，造假者还有C、D、E、F、G……在后面等着你呢！

       看来，虽然完全避免上当似乎不可能，但只要不贪图便宜，冷静地进行分析判断，至少可以少上当。亲见一买家，在巧舌如簧的老板蛊惑下，花15000元将老板开价10万的一块水石乐呵呵地抱走，大约一小时后又气哼哼地回来找卖家算账，却哪里寻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