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捡漏儿”是玩收藏人的行话,“打眼”就是说某种物品有冲击力,很吸引人的眼球,而“捡漏儿”就是得便宜了。“打眼”的东西不一定是好货,“捡漏儿”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主 持:和 晶 嘉 宾:谢晓波 白 明 柴 森 主持人:欢迎大家来到《实话实说》。在我们的办公室经常会收到一些朋友的来信,当然也会有他们的电话,他们会把他们的烦心事告诉我们。今天有一位朋友我们把他请到了节目现场,他最近碰到了一件非常让他烦恼的事情,来自重庆的谢晓波先生,有请。先请坐。先介绍一下小波,他是一个特别孝顺的孩子,家里边的老人都特别喜欢他。但是呢这件烦心事儿,恰恰就是因为孝顺老人,我觉得和这个有关系。今天他给我们带来了一个行李,先让他说说看这个行李里装的是什么。
[文玩收藏]收藏捡漏的烦心事 告诉我为什么上当(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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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波:两个花瓶,然后一个眼镜,然后还有一个打碎了的瓷片。就是因为我爷爷,他就是看到了一个收藏栏目的节目,然后他就迷上了收藏,然后也给我带来了一些生活当中的困惑。
主持人:爷爷多大岁数了?
谢晓波:今年八十三(岁)了。
主持人:八十三(岁)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迷上收藏的?
谢晓波:他是两年前。
主持人:来说说看爷爷迷收藏,我觉得,如果人到老年,他有一个寄托,有一个爱好,其实挺好的。你的苦恼在哪里呢?
谢晓波:有的超出了一个家庭的经济的范畴。然后像有的东西的话就是几千块钱。 -
主持人:收一样东西要花几千块钱? 谢晓波:对,然后关键是这个东西,在我看来的话,它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主持人:也有可能爷爷也是好心呀,他想我给孙子留一个值钱玩艺儿,可能再过十年二十年,真的翻成多少倍了。一千块钱的东西,变成一千多万有可能的。
谢晓波:这是一种奢侈的想法。
主持人:你跟他谈过多少次话?
谢晓波:家里出现了这个事情,跟他比较深入的谈的话有三次。但是每一次。
主持人:全家人都跟他谈呢,主要是你谈?
谢晓波:主要是我。
主持人:因为他比较疼你是不是?
谢晓波:对。
主持人:我看出来了,找个最疼的孙子去做思想工作,但是你还是没做成。
[ 本帖最后由 笑笑佛 于 2007-5-3 23:2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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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波:对。
主持人:如果他在没有迷上收藏之前呢,他每个月的生活费应该是多少?
谢晓波:生活费的话。
主持人:有没有一千块钱?
谢晓波:没有。
主持人: 那就是说我能不能理解为,最大的苦恼是觉得,本来是应该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你觉得他突然迷上了一个上当受骗的事儿。
谢晓波:对。
主持人:那你能这么肯定的认为,是因为你做过鉴定吗?
谢晓波:在外人看来的话,它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因为这么值钱的一个东西的话,搁哪儿不行,非要搁在我家,是不是。就是说我始终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句话。
主持人:这句话倒说得有道理。便宜事儿凭什么被你沾上了是不是?
谢晓波:对。
主持人:这样好不好?你在重庆找过专家吗?
谢晓波:去年,当时在北京这边的专家,去到重庆那边太古,太古古玩市场那边,然后当时他看了报纸,他硬要我陪他去,我为了这个事情也请假嘛。
主持人:不上班了?
谢晓波:是啊,没办法,要了他一个心愿嘛。但是鉴定完之后吧,那个专家说他这个仿冒的,然后他还说那个专家是瞎说。 -
主持人:爷爷有没有说,你这个专家才是仿冒的。
谢晓波:他没有说,他就一口咬定,他的东西还是真的,这我也没办法了,这说服不了他。
主持人:我想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烦恼的事情,因为一方面其实你是很爱你的爷爷的,很愿意让他不要上当受骗。
谢晓波:对。
主持人:第二个其实如果花钱花少一点,买一个乐儿也就可以了,但是如果每个月都是四五千,四五千,那可能你们家也受不了,是不是?今天这样你看好不好,我希望这个节目,如果爷爷能看到的话,我们也要实话实说,我在北京也给他找了两个在收藏界里,呆了很多年的,然后摸爬滚打很多很多年的,我想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也能跟爷爷说一下,这些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主持人:我为大家请出今天现场来和谢晓波一起来。解决这个烦恼事儿的两位朋友,白明先生和柴森先生,有请。你好,请坐。看他们俩谁长得比较像古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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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我。
主持人:白明有点像,他特意拾掇了一下。
白明:穿衣服和我们喜欢的这个爱好是一样的。
主持人:白明最近出了两本书卖得特别好,有两拨人都要找他,一本书叫《白门三代》,还有一本书叫《打眼》。找他的两拨人是有不同的目的,第一拨人是找他签字儿,第二拨人是找着打他。因为他把收藏古玩玩家的好多的那种丑事儿全都给,那不叫丑事儿,叫丢人的事儿,全通过一本书给说得干干净净的,弄得别人觉得特没面子。旁边的这位柴森先生我们看着特别年轻,不太像古董是不是,像新古董是不是。古董还有新的。
柴森:新瓷儿。
主持人:新的。他是在很小的时候,我指的小是二十出头的时候就迷上了这个古玩儿,那个时候都没时间谈恋爱了,然后全部的心思都在看古玩啊,跟人聊啊,去磨啊这样的。我估计那时候放进去的钱,今天可以买好几辆富康了吧? -
柴森:差不多吧,那时候没富康,最早的时候是捷达。
主持人:可以买好几辆捷达了。
柴森:那时候只有捷达。富康那时候是我记得是1998年以后才有的。
主持人:后来想明白了,我的本职工作本来就比这挣钱,我干吗非得耗在那儿呢。所以安心工作,现在成为这个一位年轻有为的律师,欢迎两位。那么先让白先生看一下
白明:这个东西呢。
柴森:一看就是假的。
白明:确实是假的。确实是假的。
柴森:不过咱们得说说这个为什么是假的。
白明:哎呀,它这个。
柴森:怎么做得假。
柴森:这个话可能对。
主持人:老人家有刺激是不是?
白明:(对)收藏者有点刺激,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常说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因为在收藏上,““打眼””应当说这很残酷的。这个东西是一个完全新的,我们说它是工艺品也好,是赝品也好。如果我们拿它当一个普通工艺品买一买,玩一玩,我觉得这也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拿它当古玩,当古董,这个就相差太远了,这是一个完全新的东西。像这个瓶子呢,它是仿这个清代的,我简单看了一下,像这个三星图案,就是“福禄寿”三星,然后还带了一个小孩。它把这个三星和婴戏合在一起了,从图案的这个取材上,就是有一个很大的破绽。没有这种题材。从这个图案上看,这个图案画得非常粗糙。如果我们,不要说我们看真品,就是对照一些图谱来看的话,它也是有很大的差异的,还是应当能看出它中间这个真与假之间,细与糙之间的区别,这是一个。因为,怎么说呢,这要我们来说的话,这就是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东西了。 -
主持人:你觉得得让他爷爷看这期节目吗?
白明:在我接触的收藏爱好者里面呢有很多这样的例证,就是我一向认为这个收藏是上瘾的,在兴趣学上它有一个解释,就是收藏这个信息,它的附着率非常强,它有时候就像一个,我们有时候开玩笑说,收藏是传染的,它是可以传染的,那么当这个信息附在我身上之后,它会产生一种这个收藏的快感,当然这个跟收藏本身它有升值空间是有关系的。
主持人:那您的意思是说上瘾不是一件好事,对老人家来说?
白明:从表面上来看,这个行为上来看,这个上瘾是不好的,我们应当对他收藏背后的一些文化,或者一些故事上瘾,我觉得那是应当是可取的,
主持人:那你们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老人家是不是?
白明:应当告诉。
主持人:白明的书,书名叫《打眼》。但是我们都不懂。
白明:实际上“打眼”是有两重意思,就是说一个东西,我们看到之后,它对我们的这个眼球儿,有冲击力,或者说这个东西比较漂亮。
主持人:你们见到美女也会“打眼”?
白明:这个姑娘很靓,它也是“打眼”。还有一种“打眼”就是我们古玩行收藏界的一句话,也叫“打眼”。这个“打眼”呢,它还不同于“走眼”,这个“打眼”就是上当了。而且是你既成事实了,你花了钱了,用我们讲的话就是从身上剌肉了。
柴森:是。
白明:这是一种“打眼”。所以当时我为什么把这个“打眼”两个字放在这个书的这个名字上呢,我就想阐明一个道理,只有这个东西摆在这儿很漂亮,对人的这个思维也好,对人的这个欲望也好,产生一种冲击力的东西,它才会让人上当的,所以我解释我这本书的名字的时候,我就说只有“打眼”,它才让人“打眼” -
主持人:“打眼”的反义词是什么?相对应的词。 白明:那就是“捡漏儿”。
主持人:“捡漏儿”?
白明:对。
主持人:“捡漏儿”的意思是什么?
柴森:“捡漏儿”就是......
主持人:得便宜了。
柴森:差不多。
主持人:是得着小便宜还是得着大便宜?
柴森:得大便宜。
白明:对。
主持人:大到什么程度啊?
柴森:能大到就是他购买的时候这个价值,是这个物品实际价值的大概是百分之几,百分之五吧。
白明:因为我听过这样的故事,说某个人呢用这个旧柜子也好什么也好在一个老宅子里边,买了明代的一个大柜子,打开柜子之后呢,柜子里面还放了一个瓶子,当然不是这种瓶子,那个瓶子据说是明代的宣德年间的青花瓷器,那么这两样东西合在一起,他花了,用北京话讲,没花仨瓜俩枣,就把这东西买到了,就很少的钱买了这么一个“漏儿”。有人问,像这样的一个“漏儿”得值多少钱。我说,这就是没法用钱来算了。我说反正是让他们家所有人天天早点都吃鱼翅捞饭,吃一碗倒一碗,我估计过三辈子也吃不完,这就叫“漏儿”。但是这个“漏儿”呢,有点儿天方夜谭。实际上在真正的。 -
主持人:但你别说听这个故事挺过瘾的,我其实挺爱听这种故事的。有点像童话,好像 白明:古玩界,收藏界,包括刚才那位谢先生这个老人家,爷爷,除了这个喜欢收藏,喜欢这个文化熏陶之外,可能也存在着一种在市场上捡个漏儿,这种心理,我就经常跟我的朋友讲,捡漏儿这种美事不是没有。
主持人:你有过吗?
白明:我没有,我只有“打眼”的事,没捡过漏儿。
主持人:你有过吗?
柴森:我有。
白明:捡漏儿也是很小,那个空间也是很小,不是像你想象得那么大。所以我就说了吗,我说这个,因为我一向认为这个文玩,是千万分之一的遗存,它在历史的长河里边,碎了一件,损坏了一件,就永远不存在了。复之必假,我再造一个就是假的。所以它和我们的收藏热,应当是成反比的。我说如果是全民都在玩收藏的话,就那么一点儿东西,它够分吗?回答不够,我说那剩下的是什么呢?再回答,就剩“打眼”了。就是剩下的就是。
主持人:上当了。
白明:上当了。就是赝品了。
主持人:不过我今天特别想听你们俩上当的事儿,我觉得听你们俩上当的事儿吧,比听谢晓波的爷爷上当的事儿过瘾,你们觉得呢?
白明:很多年以前,那时候我刚刚开始对陶瓷,就算是一知半解吧,我就是逛咱们北京的潘家园,在潘家园市场呢我就去“逛摊”,当时呢有一个摊上,有一个小贩子就跟我说,有一个东西,摆这儿,这么大的一个碗,中间有一个裂缝,他告诉我这是大明宣德年间的一个大碗,青花大碗,当时要价也不贵,三千来块钱。三千多块钱,三千多块钱当时也不少钱了,我当时就特别激动,我一看这东西。
[ 本帖最后由 笑笑佛 于 2007-5-3 23:43 编辑 ] -
主持人:后面再加一个零,过两年。
白明:当时那时候想的还不光是零的问题了,当时那时候我们玩陶瓷的人都知道,追,追元青花,追永乐宣德,对这个尤其是叫苏料啊,就是进口的这个骨料,烧成的永乐宣德年间的青花,大家是求之若渴呀,当时一说,这么大的一个,宣德的一个大碗,两千多块钱,不到三千块钱,我就动心了,我就想买,我就拨通电话,拨给我一个朋友,他是个行家,当时比我懂多了,这个人,岁数比我大,我就打个电话问他,我说谁谁谁,我说不得了了,我现在在潘家园市场看到一个碗,是个宣德的碗,我就想跟他讲它是什么特征,什么样的,你告诉我怎么看呢,结果我没有想到,电话给我的回音是什么回音呢,特别不耐烦地问了我一句话,白明啊,带表了吗?带了,看表,看表,几点了。
十点半啊,快11点了,他说这天怎么样啊?我说天挺好的,太阳也挺足的,日上三竿了,多少万人在那走,就你一个人是聪明的是吧,就你明白,所有人全是傻子,就等着你买呢。他根本没告诉我这东西是真还是假,就告诉我回家,你该干嘛干嘛去,就说这个东西在那儿摆着,这个漏儿它不是说,真是日上三竿了,阳光那么好,所有人成千上万人从那儿走,都不动,就等着你去动,这个机率太小太小了,所以我们在逛古玩市场的时候呢,一定要带着这种平和的心态,一定要说,就是你的知识和你所面对的这个产品,市场一定要去对话,用知识对话。
主持人:那柴律师你呢?
柴森:我先说说我师兄的事吧。
主持人:真够坏的,这律师能信嘛,你说。
柴森:刚才这个白明说了一个元青花的事情,元青花在我们这一行挺有名的,谁这辈子有一套元青花,有它就足以了,就是我这一子有套元青花,哪怕有瓷片儿的,说有一套瓷片儿留着,非常非常满足的意思。说拿出一个真正的元朝的瓷器,真的假的实际上我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结果他那个做假的,就把这个元青花给打碎了,整体打碎了,做旧以后整体打碎了,这时候就很容易放松警惕,又是熟人拿来的,为什么呢,一般咱们要骗人的话,拿整东西里面什么也看不出来,我们现在如果说是拿一堆碎片儿来,这首先这东西是真的,就把注意力(放在)看能不能修复过来,当时开价是八万。 -
主持人:现钱,立马给你。
柴森:是啊,就开始拼,看能不能把它拼出个大度来,后来拼了半天,说这个可以。这个就经过各种的这个其他方面就看了没问题,光泽也没问题,这个尺寸也没问题,最后拿到老师呢说,老师一下就摔了,是假的,新的,说这个不是假的,我们叫新的,是新东西。
主持人:那他八万给了吗?
柴森:给了。
主持人:他干吗不让老师看过之后再给八万呢,傻啊。
柴森:怎么说呢,反正一般来说,像自己这个玩古玩的,玩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是有文化的人了。
主持人:觉得自己有本事了。
柴森:觉得自己有,也不是说有本事,就是说自己是有文化的人才喜欢这个,你像很多,我搞法律的,你像这样的事情,在法律上这就是骗子,就是一骗局,这可以完了跟人家要钱的。为什么你说“打眼”的事,谁当面都不好说呢,这里面就是说,谁要是什么东西看“打眼”了,这以后就没法儿混了,很难在这一片里就很难混了,而且基本上就是一次。
主持人:难怪他们追着要打你呢,是有道理的我觉得。
白明:没这么夸张。
主持人:差不多。不过他这么一写书我知道了的确如果说有人指名道姓地说,谁把谁在哪个,在哪个事儿里被别人给坑了,被骗了,比如说柴森你上次在买一个什么的时候被别人骗了,可能以后人家就会。
柴森:以后就没法儿混了,
主持人:你当时就是这么没法儿混了,是吧
柴森:那意思就叫什么,就叫“棒槌”,这就是“棒槌”。
主持人:那你身边有没有人把你当这个权威,比如说你看了,你肯定说他上当了。
柴森:这叫长眼。
主持人:我觉得你把这个事儿说得仔细一点,可以让今天看节目的人免得再上当。
白明:我说我上当的经历,恰恰就是人家设的另外一个套,我给他取的名字叫“诱导犯罪”。
主持人:这么严重啊? -
白明:实际上是他“诱导”了我一个,当然这个是带引号的,我就是在去年的时候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他刚才讲的说有熟人这个骗子,就是杀熟,这种情况是有的,但是现在杀熟的情况呢好像更难了,往往还是在不熟人之间上当的几率更多,我开了一个私人博物馆,就是我那个古瓷标准博物馆嘛,那个人呢就找到我的博物馆,就说我有东西想让你看看,他提了一兜碎片儿,他知道我叫“片儿白”,那些碎片儿我一样都看不上,我说没什么好看的。就聊一聊,准备就散了。他说我家里面有点儿东西,有红木家具,家里有红木家具,这个时候正是咱们北京老家具升值的前夜,正好那时候我刚搬完家,我说,我就犹豫了一下.
我说这个,江湖我走不走一趟,我当时还很自信,我说走一趟,因为我也无所谓,不带钱嘛,我不想我不带钱,我没事儿,我就去了,去了之后,他确实给我看了一把椅子,红木的,没问题,而且也到年代,然后他说我给你沏茶去,他就总放心的让我一个人在他那小屋里呆着,这是一条很幽深的小胡同,这个胡同的小院也非常的破,房子也非常的矮小,一股子发霉的味,六个灯泡他给你亮一个,就感觉这个屋子里面我很穷,我当时给了他一根烟,给他一根中华烟,那仁兄就把那烟往耳朵上一夹,我瞧那意思,我估计今天他不抽了,他得放到年三十抽去,他给你感觉就是很质朴。然后他就讲我们家是什么什么家,我们都知道,一般不听故事,但是这时候不知道怎么这故事就听进去了,就是,他就带着你走了,这个时候,因为它有个前提,这把椅子是真的,所以你就看着椅子的时候就说,我问他这把椅子多少钱,我说了一个非常低的价钱,我一听,这简直,这不是“老冒”吗,这白给一样,所以这个贪心就一下起来了,我说你有几把椅子,他说我有六把。
主持人:有三把在我们这儿。
白明:我说你怎么卖我,他说我六把都卖你,但是你得容我跟我的兄弟们商量商量,您今天拿不走,您先看一看,然后他就出去了,那我就围着这个椅子转,围着这个椅子看,椅子是真的,但是椅子周边的一些东西当时把我吓了一跳,他旁边放了一个小柜子,这个搞家具的都知道搞木材的都知道,叫“影子木”,就是树生了瘤子,把树给劈开,那块东西叫“影子”,这个东西在家具里面作为点缀都应当是很好的。那么一个小柜子,是完,整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都是“影子木”的,所以我当时脑子里边,就“嘣”蹦出一句话,一个词儿叫“彻影子”,就是彻头彻尾的“影子木”,那是很值钱的,一层老“包浆”啊,你感觉明代的,我就说明代的是明代的吧,是,明代吗?够明代吗?够,与其说是我在判断它,不如说是我在说服我自己。然后一会儿他回来了,这把椅子我就已经毫无兴趣了,我就问他这个东西多少钱,他说这个东西我可不卖,这是我们家七八代人留下的东西,我一想七八代,够了,够明了。 -
当时脑子就是一片空白,多少钱?不卖,跟他这个特别相像,就是我刚才说的“欲擒故纵”啊,我不卖你,我说我今儿非买呢,他说那你难为我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我要夺他的阳寿的感觉似的,我就不卖给你,他越说不卖,我越想买,我说大爷我今儿就不走了,说多少钱吧,最后他突然间就好像想明白了似的,就说了一句话,得了,人活百岁也是死啊,这个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但是这个你可不能少给,我说你说吧多少钱?我说你说说看我能不能把我吓死,三万。
其实这时候他跟我说三万的时候呢,这人很老道的,他伸手出一只手,“啪”一抓我的手,给我三个手指头,我事后一想,很在行啊,不像是一个六个灯泡就亮一个灯泡的人,所以当时也没,没想什么,赶紧回家取钱,叫上夫人取钱,取完钱之后成交了,出来之后,过两天之后,一看,我觉得这个东西怎么那么别扭呢,因为毕竟还是有点儿文物知识的,摸这上面的“包浆”就有点儿像老太太的手,都皴了的感觉,没有一点,我们知道这个“包浆”它是经过这么多年的这个历史的沉淀,自然的氧化,包括人为的这种把玩抚摸摸出来的。这个“包浆”有点像…某个偏远的这个贫瘠的土地,就是缺水的土地,这种龟裂,也像很糙的一只手,我就觉得开始有点儿怀疑,请行家吧,请行家,还不敢说是我的,
主持人:我师兄的。
白明:有一个人,有一个人放我这儿。我没他那么幸运,我没师兄,我这个玩这东西就哥一个,所以找一个行家一个朋友来看一看,就是,人家是懂物器的,说是别人放我这的,您给长长眼,人家说,唉呦,白明,你都开博物馆了,你这都是通的,你就看看就行了,我说别,我看东西挺好,但是有一点点儿意外,然后人家就来了,就拿眼就扫了一眼,撇了一眼,假的。我那心“嗡”…
主持人:一秒钟。
白明:一秒钟,就“嗡”的一下,这脑袋就空白了,三万块钱啊。我说怎么假,我说这不是,你看这上面“包浆”不是挺好的嘛,新东西做不出来啊,他说我告诉你怎么做的,特别简单,火碱烧出来的,我说难怪它手怎么皴了一样,它缺水,它缺油润嘛,我才知道,上当了,上当之后呢,后来我就想,我说这个当时我很自责,我说这个。 -
主持人:你觉得没法儿跟老婆交代吧。
白明:这事儿,当时我没敢说多少钱买的,我就扯了个谎,但是更大的这个北京讲话叫“熬头儿”,更大的这种难受劲儿是来自内心的,就感觉你自己有点儿文化,你怎么最后怎么上这种低级当呢,我当时就晚上睡不着觉就自责自己,自己损自己想出一句话来,我是,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打眼”上当就是一分钟,就是一分钟,很快,其实我再冷静冷静,超过这一分钟,我可能就明白了,就是一分钟,那么那一分钟,我说这个屁股都能想出来的事,脑袋就想不出来。就是因为那时候…
柴森:我替他说吧,他这个有可能会想着,我当时为什么不舔一下闻闻,一般的,看古玩的时候,看不准的时候,要闻气味,舔一舔它这个甜咸程度,他知道,它是不是做了旧。
白明:他说的这还是有些人这么做,但是在我们这个行当里面,好像已经不这么做了,就是完全相信你自己的眼力,当时你即便就是你闻一闻,舔一舔,恐怕也,你根本想不到。
柴森:已经失去常识了。
白明:实际上我们当时所想到的就是这个东西,我认为它要如果是真的话,是我这三个手指头后面加一个零,三十万,毫无问题,它够,因为它够代,所以呢当时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呢。
主持人:是因为那三十给捣腾的。
白明:三十万捣腾的,我一再,我说当时我想,我跟我朋友讲,我跟我的学生都讲,大家不要贪不要贪 ,但是自己却贪了,这个东西,假东西它没罪,它也没错,卖有假的人呢,他也没有多大罪过,其实真正可恶的,真正造成这个悲剧的恰恰是我自己,是我自己那个心魔在作祟,这个心魔,我就说了,我有,你有,他有,实际上我们现在谈“打眼”,我们谈收藏,实际上是让我们明白,就是古玩行,常说的一句话:十贪九打眼,当时如果你想的是,只是想到它的升值,只是想到这个东西日后你能翻多少番,我用这个买房子置地,坏了,它就会很多的常识性的东西,都让你去忽略。所以呢,你像我这本书里面,马怀东先生在我书里面写的这个序,他第一句话就说了一句话,就是“打眼”是收藏之路的必修课,不要说我们寻常百姓,就是国宝大师他也有“打眼”的时候。 -
主持人:除了要感谢台上的两位先生和谢晓波之外,今天还要感谢白明的妻子,给大家介绍一下。
白明:这位很富态的女士,就是我们当家的。
主持人:当家的请坐,请坐,这个你觉得今天听你的丈夫说他的这些上当的经历,在哪些事上你是有责任的,你没拦着他,有没有,
妻子: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呀,他追求祖宗的文化是没有错误的。
主持人:你没有拦着他,是吧?
妻子:他不追求我还想办法想让他去追求,但他一追求吧,他那个心思都放在这儿了,他就对别的事儿就没兴趣了。比方说他以前他失眠,老睡不着觉,然后他一玩这个,他就,他就睡得特香,就出去玩儿完以后,花点儿钱吧,然后回来一折腾,折腾完了以后他就躺下就睡着了,就这样,好像对他个人的修养,个人的这个情趣啊都特别有好处,所以呢,但是就作为我呢,是世家做这个事儿的,我对这个事儿我实际上看得是很清楚的,就是说跟现在的人讲吧,
不用说您去找清代的人的爷爷奶奶家的东西,明代的人的爷爷奶奶家的东西,您就是您自己家的爷爷奶奶留下的东西您自己找一找都有什么,也找不着,所以我那个朋友有的时候打电话说,说那个什么,我发现了一个明代的床,跟我说什么什么,也是眉飞色舞的,你帮我看看去,我都不去,我说的不去,我说肯定是假的,为什么呢,我说那明代的床早被收藏家都收在家里了,轮不上你了,就是说,那个说得再那什么,就是北京的话,再俗一点儿,就是说那驴都让人偷走了,就剩下橛子了,您就别去拔去了。
主持人: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些原因,能不能让谢晓波的爷爷这个两年的热情,就消退掉,我觉得跟爷爷说道理呢比较难,还是说故事比较管用,你能不能再说一个故事让爷爷听一下,也许老人家会动心啊,也许让小波他会觉得,比三番五次,全家人轮番儿给他做思想工作要好很多,但是故事一定得说对了,得对正老爷爷的心理了。
白明:有一次,我在一个饭馆儿里吃饭,陪朋友吃饭,我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老奶奶,是个老人家。
主持人:80多岁的老奶奶?
白明:70多岁,她非常客气,她说白先生你看我也不认识你,就这么唐突地给你打电话,我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特别想给你看个东西,她说,我儿子开着车,正好可以送我一下,您能不能给抽空给看一看,我说行,看看吧,看看吧,我就没当回事儿,那么这个老奶奶就进来了,在他儿子搀扶之下进来,还拄着一个拐棍,我当时一看,我就心里面为之一振,我说偌大年纪,还有如此好古之心呢,我深受感动,然后这个老太太就手里攥着布兜,就布的一个兜子,放在这儿,打开,左三层右三层打开,一个碗。
我说多少钱买的?哪买的?老太太俩眼放光了,她说我老头原来就买这个东西,我反对,这后来我也买上了,我是买菜的时候,说那个买菜的那个菜贩子说的,是他们家菜地里挖出来的,所以我就没买菜,没买肉,没买鱼,没买蛋,我买这么一个碗儿,我就问她,我说大妈,你喜欢它吗?她说喜欢呢,我喜欢啊,我真挺喜欢的,她说一直到有时候我晚上醒了,我都想看看这个碗,天天摸还挺喜欢的,因为人和物之间是容易产生感情的,我当时就说了一句话,喜欢就行,喜欢就好。这个说点儿这个私事儿,客观条件,当时就那种条件,我母亲正在医院住院,作为儿子来讲我当时非常着急,我母亲每天的药费就不下3000块钱,我就跟这个他儿子讲,跟他这个孝子讲,我说老弟呀,老太太能有如此之雅兴。
主持人:有一好。
白明:有这个爱好,她好这口儿,北京讲话叫好这口儿,我说你德行大焉啊,我说我妈要是好这口儿,别说一天花八十块钱,别说偶尔花八十块钱买一碗,我一天花八十块钱我都愿意,可惜我妈现在没这雅兴,别说给她一个假的,给她一个真的她都不要,所以,我说你,这事儿别说了,就让老人家高高兴兴的,一个八十块钱的碗能乐好几天,这个何乐而不为啊,这位仁兄是真孝顺,白先生,您说的对,好,走了。
主持人:那老太太不知道真假啊?
白明:老太太不知道真假,
主持人:她以为你说的是真的?
白明:她以为就是说,她也没有再深究,就觉得挺喜欢就PASS了,PASS了,结果坏了,过了一个月,她这儿子给我打电话,白先生真让您说着了,我们现在基本上就是一天一百块钱,老太太都不买菜了,弄得我们现在都不敢让她买菜去,买趟菜,菜都不知道在哪儿买的,但是回来弄一个碗回来,所以呢,这就是我一开始跟小波说的,我说了。
主持人:长痛不如短痛。
白明: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我当时,我扪心问我自己,我说我是不是当时就应当告诉人老人家,这个东西别买了,但是我看老人家这么喜欢又这么高兴,我确实不忍心把这个东西给她点破了。还有一个故事也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所谓的诚信的问题。就是诚信的问题,这个故事真的是发生在我们身边,但是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是多年前的事情,外国人到中国来,北京来,从来没到中国来过,也很有钱,他到这来之后就知道这个中国的古玩好,而且他很想买件古玩回家,就是到一个小古玩街去转。他又不懂,但是呢他又知道一点儿,说这个中国的古玩不能找熟人,凭自己的眼力,而且他非常想凭自己的眼力,我看见的东西我带回去,留个纪念,他就在一条街上转啊转啊,转到一个古玩店里面,问这东西怎么样,马上这个我们的这个服务员就告诉他only one ,only one…
主持人:就这一件了。
白明:就一件,结果这个老外一看,这地下一大堆都是,所以他就自己还是有点儿睿智,就说我没要,他突然看见旁边一个黑东西,黑糊糊的,他的形容是带着雅光,这个好,这个多少钱,这个小贩子当时一看,这您也买啊,这小贩子就犹犹豫豫的,伸出两个手指头,这老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二,两百美金拍在这儿,我要了,出了门这只手抖着一个雪白的手绢,托一块老北京的蜂窝煤,满大街地转,还觉得特好。所以这个事儿,就被收藏…
主持人:不是那个人真卖给他蜂窝煤啊?
白明:真卖了,老外真买了,这个事儿是真事儿啊,看似这个便宜占得挺大的,但是我说这个诚信是你呼唤都唤不回来的,我们这个小商贩也好,是我们这个小店也好,却把一条文化古街的诚信给透支了。我就说我们做古玩,做收藏也好,还是我们面对社会也好,人与人之间,古玩的故事它是个案,它是一种爱好,但是它背后所反映的东西,我觉得就是我想说的那句话,我们应当不要透支诚信,就跟透支自己的健康是一样的,透支健康,我们将来可能之后,老了以后是老病缠身,如果我们透支了诚信的话,那么我们就是,就是古人说那一句话,一言虚之,人去;一句话说的是假的,人走了。一事虚之,一件事儿骗了人了再一来,祸来,所以我觉得古玩收藏里面,虽然我们今天讲的全部都是一些“打眼”上当的故事,或者说是给这么热的古玩这个热潮做一点点的冷思考,不是降温,这个古玩不是说我们想降就降的,我只是说让我们这个藏友们在这么火爆的收藏市场,这么火爆的古玩升值的这个潜力面前,我们做一点冷思考,古玩确实是升值,我们不能忽略,刚才我们讲了这么多全都是旧事,全是上当的事。
但是我们不能忽略古玩确实是在升值,而且它的升值空间根本不是我们所想象的,也,刚才我们主持人也问到我们,为什么收藏热一下子就起来了,是谁在挑,把它挑起来的,其实除了文化之外,是它的市值,同样一个碗,八十年代初期买的,到现在为止二十年时间,它翻了数万倍,这是事实啊,这是事实啊,一个碗几百块钱买的,官窑到现在卖几十万,这是事实,所以恰恰是因为有这样的东西,包括刚才我们所说的,什么鬼谷子下山呢,还有一些很多的这些文玩确实在国际市场开出天价了,这些事让我们老百姓看到了,那么这些市值的背后是什么?实际它是一个生活的文化,而且我们一定要了解,这些市值它首先是中国文化最经典的那一点闪光点,但是它,我们所能够记住的是它的文化,是它背后的历史,我们作为一个收藏者,非要把它收回来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主持人:天方夜谭,这四个字用的好,在上一期我们做节目的时候,来了一个理财专家,当时他说这北京的天儿可以下雨,也可以下雪,还可以下沙尘暴,但是从来没有掉过馅饼,他说如果今天有人告诉说,我给你一个东西,他可以让你立马一夜暴富,他说你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抬起屁股走人,这是理财专家说的话,我今天似乎在他们俩的讲述中间听到了相似的道理,就是假如你在指望着这件东西让你成为一个一夜暴富神话的一个主人公,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是如果它是你的一个乐趣,乐趣是什么呢,就是你能控制它,并且为你的生活增添色彩。那我们觉得值得庆幸,你还有这么一个爱好,假如说你是在这样的一个收藏中间让你的贪心增长,让你的家人,让你的身边爱你的人都觉得惶恐不安,那我想他会弥漫成一种灾难,在这样的人身上,你会发现常识已经不存在了,常人所能看到的一些逻辑也消失了,他很容易就会成为别人欺骗的对象,谢谢大家,我们下次再见。 -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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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辛苦了,码了这么多字!
有个朋友在一段时间内,把大大小小的瓶子罐子往我这里搬,我反问他,会为这么多真东西留给你吗?他回答说,那些卖得都不懂,你来看这款,怎么会是假?呵呵,被古玩迷住了眼了~~~而且基本听不进人劝.还反驳我说那些专家能见着几样东西....呵呵,简直就无语了.
对于中国古代文化技艺的迷恋与鉴赏,是无可厚非的,我们都醉心,但是现实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在"古玩"堆里找到真正的东西了. -
真是一篇好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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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买,傻子卖,还有一群傻子在等待,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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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漏不是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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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了,颇有感慨。老祖宗是伟大的,留给了我们无价的文化遗产。可是我们要深思,我们该给子孙后代留些什么?古玩?宝贝?今年买的电冰箱既使是用坏了,放到两三百年后也是一件宝贝。说穿了留下物质的东西都是一堆垃圾,后人们还当宝,年复一年地流传着,因为年代久远,因为不可复得,所以珍贵。与其这样,我宁可什么都不留,要留只留正确的观念和积极的心态,于后代们一生一世、世世代代都有益无累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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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贴,学习,楼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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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家的心态很重要。多当一会等待的傻子也不无道理滴,嘻嘻。因为真滴稀饭——往往都是没米哈!::yc022:: -
好文章::yc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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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馅饼的事,概率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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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是载体,修持是目的,从一层攀登到顶层,要历经81难才能修成正果,中途---------真,善,美,戒定慧是心法------余是伸张和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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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可惜这世界上就是笨人多,倔人也多。贪心则笨,不明理则倔。
套用老人家一句话:百分之九十五的群众都是傻的和比较傻的。。。。。。 -
其实还是心态的问题,还有一些心理卫生的东西。现在全民浮躁,全民恨不得一夜发财,当然就会大家都想捡漏,要是想明白了,大家都捡,哪还有漏。心理卫生方面就是,一旦痴迷到力不能及的,就该看心理医生了,其实心理帮助很多时候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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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惜乎多数有心病的人都不承认自己有问题,心理辅导更是无从谈起了。看看“鉴宝”节目里杀不尽斩不绝的那些个财迷疯们就知道了。这就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呀,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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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馅饼::yc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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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篇好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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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人的心态问题,现在很多人都想一夜富季,真正玩收藏的人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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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声明,这么多字不是楼主码的.
但是,虽然是剪贴,也要忙活半天.所以顶一个 -
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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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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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就是说某种物品有冲击力,很吸引人的眼球 这个词这么解释好象不对吧:shut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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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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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